文化的灵魂是人们在艺术中最终探求的境界。文化越博大精深,其艺术则越高深莫测---艺术是文化最精妙的侧写。
中国与西方在探索文化灵魂上,采取了迥然不同的方法。直至上个世纪中国与西方才开始融合,而融合过程一直快速进行,当中不乏教人困惑之处。多个世纪以来,西方一直崇尚知识---理性逻辑思维---为认知的最高境界。这个理念引领西方技术及物质发展与兴盛,至20世纪初叶,似乎更赋予西方作为全球霸主的地位。反观中国传统思想,所抱持的观念却截然不同,从静修主义、道家思想及禅宗可见一斑。在中国文化体系里,知识只是一种器具,其主要的作用是让自己升华,达至无所不知、协调一致的更高认知境界。与西方相比,中国在上个世纪初在科技上虽然较落后,但艺术成就却早已远远成熟而超前。西方在经历过革命后方能自艺术的知识霸权中得到解放,给予艺术家权利去开拓艺术内在语言的感知与表达的新天地。中国却无需任何革命,中国所经历的是渐进式的演化。早在唐朝,中国画家已大胆尝试随意泼墨的作画方法。到了14世纪的元代,画家已创作出伟大的抽象作品,当中外形、线条及用墨均超越了题材本身,自成一体。题材的表面元素与图像,包括外形、线条与质感,以致深处的信心基础,也成为令人语言加倍细腻的辅助工具。在中国更精博的文人艺术中,物件并非单靠外观表现其真正意义,而是由深层表达其精华所在。这是一个属于鉴赏家的主观地带,奥妙的诠释凌驾于一切之上,决定是否真迹完全是由感情出发。例如王羲之的传世之作《兰亭序》的拓本来自15世纪时流传的复制品,该复制品是依照三块较早年代的石刻制成,而该三块石刻则是以遗失已久的正本为依据描摹而成。由于该拓本拥有着与王羲之的一种强力本身关系串联而成,故成为相对的真迹。又例如一个刻有柳永所写的词并以其名字作结的笔筒,便蕴藏着多个可能的相对真迹。柳永擅长刻章,笔筒可能是柳永亲手刻成;也可能笔筒是由他人制成,而经由柳永题词,再由另一名雕刻师操刀;同样,笔筒可能是其友人制成送给柳永的礼物,笔筒刻上柳词,并以其名字而非雕刻匠的名字作结;笔筒可能是当时某家雕刻工作室的商业作品,但配上柳词,而柳永本人可能全然不知笔筒的存在;笔筒可能是后来以类似的方式为一名欣赏柳词及其书法的学者所作;笔筒也可能是任何较晚时期借用柳永名气制成之物。有时,答案可能永远无法得知,但无论柳永参与笔筒的制作程度如何,或多或少的也深刻的反映了柳永的精神。文人艺术尚有其它方面发人深省,但要深入了解,必先对中国艺术的等级制度的历史有概括的认识。
文人艺术传统的中心思想一直把一小撮具有影响力的人士所创作的东西奉为最具意义的艺术,不论是诗词、音乐、绘画、印章雕刻,或在一些顺手拈来直接可用的物件上雕刻,如软石、竹木、椰壳等等,亦同样受到重视。其次便是由文人按照其喜好赞助工匠制成之物品,其中工艺或许是文人艺术家认为涉及过多手工而不愿从事的,如玉刻、铜铸、家具制作等。等级制度的最下层虽然也能反映文化中的崇高美学,但最初是制作主要的实用器具。朝代转换之间,细微之处或有变化,但这等级制度却盛行了数千年之久,直至19世纪60-70年代才因为爆发连串事件而有所改善。当时,中国政局动荡,国家屡遭西方国家的侵略与掠夺,随着西方对中国艺术兴趣的日渐浓厚,中国美学家主导的国内艺术市场的程度亦成正比的日渐褪减。因为政治的原因,1949-1980年代初期,中国的艺术收藏活动几乎完全停止,仅余一小撮学者暗地里活跃。良久,国际收藏家才发现这份文人美学之精妙和乐趣。最初,传统收藏家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任由西方收藏家完全颠覆传统中国艺术的等级制度,造成的反常现象直至最近才开始纠正。
楠木根雕如意 来源:2000年,纽约购入
明清 英石 【嶙峰】 香港1986年,香港大学冯平山博物馆《文玩萃珍》编号41
清 瘿木根雕赏件
18世纪 瘿木【荔枝】盖盒 《文玩萃珍》编号272
此类盖盒乃书斋常见之物,为文人所爱。艺匠善于用木材的纹理和瘿瘤精心雕刻成连枝荔枝两颗,巧治盖盒。器表嶙峋多皱,凹凸有致,气韵苍古,盒内髹黑漆,宜作印泥盒。荔枝因与【利子】同音,有连生贵子之意,为中国传统常见祥瑞纹饰。
明清 英石随型赏石 《文玩萃珍》编号150
清 雍正 御制黄杨木雕 【灵芝】如意 雍正年制 款 《文玩萃珍》编号7
清 瘿木随型笔筒 黄镇书 铭 《文玩萃珍》编号24
18世纪 白石【悬崖】 百一山房珍藏 款
孙士毅(1720-1796) 张锡诚(1901-1962)旧藏 《文玩萃珍》编号76
石上有《百一山房珍藏》印,据美国加州斯坦福大学Stuart Sargent教授的研究,应为清代官员孙士毅印。孙士毅(1720-1796),字智冶,一字补山,浙江仁和人,清朝大臣。少颖异,力学。乾隆二十六年进士,以知县归班待铨。二十七年,高宗南巡,召试,授内阁中书,充军机章京。迁侍读。大学士傅恒督师讨缅甸,以士毅典章奏。叙劳,迁户部郎中。擢大理寺少卿。出为广西布政使。擢云南巡抚。总督李侍尧以赃败,士毅坐不先举劾,夺职,遣戍伊犁,录其家,不名一钱。上嘉其廉,命纂校四库全书,授翰林院编修。书成,擢太常寺少卿。著有《百一山房集》诗稿,由其儿孙于嘉庆二十一年(1816)付印。本石应是孙士毅于西南崇山峻岭之地为官期间收为己藏。
木座巧雕树瘤,上刻铭文:庚寅冬日为霣庐老友花甲阙诞敬以斯石为寿祝延年爰记数言此留鸿爪。署名:横云山民。史上有不少文人雅士自名“横云山民”,以致为难为本石流传转让下定论。著名收藏家张锡诚(1901-1962)同以“横云山民”作号,很有可能继孙士毅后收藏本石。
清 楠木根雕【灵芝】如意
清 黑漆石随型赏石
清 木根雕 随型赏件
本文转自 供石观